（散文）文/海余
当退休在家赋闲后，才发现头发一天天白起来了。这使我一下子想到春天翠绿色的青草和秋天金黄色的枯草，这何尝不是和人青春的乌发和暮年的白发一样的情景呢！
从镜子里望望满头的白发，一种凄凉感油然而生——生命的蓬勃旺盛已经即将过去，头发变白预示着人的衰老和枯萎正在悄悄来临。人生是如此的无奈和不堪，似乎已经看到无限美好的夕阳西沉地平线，人生的夜幕即将到来一样。
人无疑是怕老的。一旦碰到熟人问起：哎呀，你头发可白了不少啊！这样的问话是刺耳的，总让人不怎么舒服。
老就是老了，有什么可怕的！但从内心总还是不希望别人说出那个“老”字来。
记得有一年，去理发馆理完头发，理发员笑笑说，“大爷，您看，您的头发全白了！我给您染染头发吧！”
“染发”！那是我第一次听到的全新概念。
“染了头发，您一下就能年轻20岁呀！”理发员说。
“能行吗？”我有些难为情。但一听说能年轻20岁，也没推辞。
第一次染发后，一照镜子，果然年轻啦！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好像又回到了40岁！
头发黑了，人也精神了许多。不管到哪儿，露出一头乌黑的头发，心里再没有恐慌和迷茫感。
特别是同事、同学聚餐坐到一块儿，又能听到了女同事们的赞扬话，“哥还是那么年轻，和小伙子差不多！”我明知道这是假话、恭维话，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人不就是这样嘛，总爱听好话，哪怕是假话、鬼话，只要是赞扬恭维的话就是想听、爱听，真没办法！相反，如果对方看到你的问题，劝你，并说出你明显的不足和毛病时，而且，自己心里也确实认可。可那总是刺耳的不愿意接受的。正所谓，好言一句三冬暖，冷言半句六月寒哪！
好景不长，染发不出十天，头发根部齐刷刷地长出一茬茬白发，白发根基顶着乌发，好像头上托着个黑发套子，更让人不舒服的！看着头发根儿一茬白头发，不得不感叹：苍老是掩饰不住的，生命源头流淌着混浊的河流，又岂能用颜料之土遮挡呢！
然而，我这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岂止是白了头的老人染发，原来，许多年轻男女的头发也都是染的！而且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无所不有。
一天夜晚，我在外面散步，突然，对面走来一位披着蓝色长发的年轻女子，在月光下像幽灵一样从我眼前闪过，闪烁的、现实版的“聊斋”着实吓出我一身冷汗！我真不理解，当今的年轻女子竟有如此标新立异的审美观。她们染成红头发，棕色头发，绿头发，紫头发，粉头发，蓝头发，两色、三色相间的头发。就是不要天然的黑头发！
时代在发展，审美在变异，头发染成各色，裤子磨出破洞——名曰乞丐服！一向被人们躲避的、卑视的乞丐服竟然成为时尚！有人喜欢又有什么办法，由过去穷人梦寐以求的企图解决衣不遮体的愿望，一跃而起成为年轻人专门将好衣服磨烂实现新时代的衣不蔽体的现实，这是文明在退步还是在进步呢？我不得而知。由他们去吧！
我瞭望原野，叩问大地，大地沉默无语。突然，安东尼奥.维瓦尔第的小提琴协奏曲《四季》在我耳边响起，听着优美的交响乐，认真凝视着一年四季的苍桑变化，便有了答案：春意昂然的春天是生机勃勃的美；娇阳赤热的夏天是蓬勃热烈的美；金色沉甸的秋天是丰盈饱满的美；朔风寒冷的冬天是冷静庄重的美！
天人合一，苍天竟然是四季更替，人的四季又岂能改变？用乌发掩盖白发岂不是捣乱次序，颠倒白昼，混淆黑白。黑发有乌亮的青春之美，白发有银色的成熟之美，人的一生有不同阶段性的美感和生存意义。满脸的皱纹是岁月雕刻的优美的花纹；满头的白发是风霜雨雪浇灌长成的银丝！
还用再染发吗？……
